在南方的一座小城，和朋友走進一家小店，我的目光立即被休息區(qū)的一方石桌吸引了過去。這方石桌——也許更應該稱之為石塊，未經(jīng)太多加工和打磨，幾乎保持著原始的狀態(tài)，仿佛剛從山里開采出來，就直接運到了這里。粗獷、樸實、本真，以至于我只看了一眼，便入了心，而且熟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。問店主，這塊石頭是從哪里來的？店主的回答完全印證了我的猜測——它來自太行山。
沒錯，這是一塊太行山石。店主和我一樣，是北方人，生活在太行山下。來到南方發(fā)展后，多年的生活已經(jīng)讓他完全融入了當?shù)?。只是，在他的?nèi)心深處，一直忘不了家鄉(xiāng)，尤其是他從小流連其間的太行山，以及兒時撫摸過多次的太行山石。于是，他千方百計托人從千里之外運來這么一塊石頭，經(jīng)過簡單地修飾后，變成了休息區(qū)的茶幾。路過的顧客可以坐在旁邊歇腳，時間充裕的話，還能沏一杯茶，一邊品味茶香，一邊品讀太行山石。
“當茶水潑灑在上面的時候，我能聞到家鄉(xiāng)的味道?！钡曛髡f著，將新沏的一杯熱茶倒在石桌上。茶香裊裊中，另有一股質樸的氣息撲面而來，與泥土的芬芳相似，卻又多了幾分硬朗。那是太行山石獨有的味道。
對于有的人來說，第一次看到“太行”二字，是在書本上的課文《愚公移山》里，“太行、王屋二山，方七百里，高萬仞”。事實上，當你真正站在太行山上，方知眼前真實的情形，較之書本上的描述有過之而無不及。太行山巍峨雄偉，疊石成山。而且山石格外堅硬。遠古的神話故事，歷史的刀光劍影，以及英雄志士不屈不撓的精神，都隨著亙古不變的太行山石一同流傳下來，延續(xù)至今。
在太行山，石頭是絕對的“主角”。石頭鋪的路，石頭砌的橋，石頭蓋的房子，包括這里的人們生活中的各種用具——石磨、石碾、石桌、石凳、石碗、石斧……都與石頭有關。太行山石為人們的日子增添了一道道風景，或者說，太行山石本身就是最美的風景。
看著眼前這塊遠道而來的太行山石，我不禁想，在來到這里之前，它有過怎樣的經(jīng)歷呢？它曾經(jīng)站在高高的太行山上，歷經(jīng)千百年的時間流轉。它一定目睹了無數(shù)往事，收集了無數(shù)故事。如果用心傾聽，它或許會告訴你，它所經(jīng)歷過的那些烈日，那些風雨，那些地動山搖。那么多的壯觀和震撼，它都經(jīng)歷過，卻依然巋然不動、堅硬如鐵。
那一刻，我好想去太行山，親手撫摸那些太行山石，感受它的硬朗、穩(wěn)固與堅韌，以及藏在其背后的那些打動人心的歲月時光。
《 人民日報 》（ 2021年10月27日 20 版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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